【宜嘉】Daylight Saving（9/10）
9.
这世事究竟可以变化得多快？低迷了一年的港股忽然抬头，转眼间地球那端冰雪消融又一春，随便一个人都开展了新恋情。地球在转，没有人原地不动，静止都是相对的。
静止是相对的。
经历过这些，段宜恩被公司无限期雪藏，仍有一些歌迷愿意听他静静唱歌。阿春和周先生离婚了，分割到一半的共同债务和两个孩子。王嘉尔不过几个月就被Cici“甩了”，他开始一门心思工作，拍电影拍广告，不浪费每一格胶片每一个快门。阿夏忽然怀了外籍男友的小孩，高龄产妇，有些危险，没办法再分心工作了，王嘉尔给她放了长假。
那晚王嘉尔在煤气灯街拍摄电影镜头，拍昏黄灯光里从长阶走下的一个落寞背影，他凑到监视器前看，总觉得怪怪的，看了十万八千遍后，终于发现了楼梯旁二层咖啡厅里一个带着帽子的身影，随着他的移动微微挪了些，像是要看得更清楚些。王嘉尔明白那是谁，而他抬头向那里望去，又什么都望不到。
若即若离若隐若现，他们是彼此心中的孤魂野鬼。
活在梦境中的鬼。
从脚踝蜿蜒而上直至胸口的亲吻，轻轻浅浅痒痒，惟愿长睡不醒，梦中抑制不住低低呢喃一句：”Mark“
然后自己把自己吓醒，汗毛都竖起。哪里来的雪白团子，还长着一对漆黑玻璃球泪眼朦胧望着你，蹒跚着用浅粉红肉垫在胸前试探一下，汪汪汪。
惊骇得头撞上了床脚，动作大得几乎把雪团子震下床，却被一双有着鲜红指甲的玉手托住，又拢到他胸前。
”Happy Birthday！“
段宜夏那个时候还未显怀，穿腰身紧致的小黑裙，脚踩恨天高十指又尖尖，把刚睡醒的王嘉尔吓得差点昏过去。
”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？”王嘉尔把狗放在地上，见一个蹒跚的小小背影噔噔蹬在地上转圈圈，方向感全无，一头撞向阿夏漆红高跟鞋，张开嘴迟疑着要不要咬，尾巴先摇起来。
是他最喜欢的那种。
他把小奶狗捞过来放在腿上，从项圈上解下钥匙，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。
这是Mark送他的生日礼物，一并把钥匙还了回来。
阿夏坐在床边也跟着逗弄：“Mark说，这只狗不可以叫Mark。”
这句话把起床气都勾了出来：”他放屁“
阿夏笑了：“对不起，我不应该逗你的，Mark没说这话。“
”他说，这是他送你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，希望可以长长久久陪伴你。”
王嘉尔心中有许多狠话说不出。
”狗东西“他去捞那小小的一只。
凌了空的小东西耷拉着耳朵，有点懵，然后踏上了它最想踏足的那一片领域，香且温暖，一颗心缓缓且有节奏的跳动，像个摇篮，让它三秒钟就蜷缩着进入梦乡。
后来王嘉尔几次想把它送回去，他得承认自己没有教化动物的天赋，卫生间里小小一团，委屈又凶巴巴，他觉得它的性格有点变了，大概是被他凶了几次后开始有些逆反。
小狗叫coco，不叫Mark，Mark当初可没被这样对待过。
谁也不是天生就脾气好就该照顾人，王嘉尔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段宜恩。他以后也不想养仔，全因已经养过一次。
第十万八千次想把它扔到大街上，又第十万八千次给它收拾残局，到最后竟也培养出冤家般的感情，他讲一句心事，它便回两声汪汪，人狗终于可以和平共处。
一年后，小狗长成大型犬，咋咋呼呼一大坨，牵出去好威风，见到有人躲在角落拿着摄像机便狂吠。
他越来越觉得这狗越来越像段宜恩了，大型犬，雪白漂亮，牙尖齿利又护食。
直到那日在段宜秋墓前又相逢，他才发现段宜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段宜恩了。
王嘉尔有点懵，第一次开始思考，经纪公司的雪藏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难道真的是把人放在雪柜里冷藏吗？段宜恩看起来白得透明，笑起来也没有温度，像冰箱里的感应灯，亮且冷。
”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“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。
到头来竟无人幸免，统统被这时运折磨了一番，没人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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